景仁宫的自鸣钟敲过酉时,铜钟的嗡鸣与雨势的渐歇交织成一片沉郁的交响。宜修端坐于暖阁之内,面前铺陈着新贡的云锦,赤金缠枝莲纹在烛火下泛着冷硬的光泽——这是华妃最爱的纹样,如今却要用来裁成送葬的幡旗。当值太监弓着身子禀报年羹尧被革职的消息时,她指尖正划过锦缎上一朵饱满的莲瓣,翡翠护甲在金线间留下短暂的压痕。
“皇上命三司会审,年羹尧已下天牢。”剪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将一卷染血的供词呈上前去。宣纸上“擅改圣旨”四字被朱砂圈得通红,旁边按着一个模糊的指印,那是年羹尧在酷刑下留下的罪证。宜修展开供词,目光停在“曾与华妃密议废后”的字迹上,前世她跪在冷宫听雨时,曾从送饭太监的闲聊中听过这句碎语,如今终于化作铁证,刺向年家的心脏。她将供词卷成纸卷,塞进妆台第三层暗格——那里还躺着纯元皇后难产时的药方,两张纸页隔着三层檀木抽屉,却像两道并行的催命符,静静等待着最终的闭合。
“华妃在翊坤宫如何?”宜修拿起一枚东珠簪子,簪头珍珠在烛火下泛着死鱼般的灰光,恰如华妃此刻的处境。剪秋顿了顿,从袖中取出一个描金小瓷瓶:“从早间闹到现在,摔了半屋子瓷器,眼下正抱着皇上赐的欢宜香哭。卫临按您的吩咐,在她安神汤里加了三钱合欢皮与少量曼陀罗,此刻该有些昏沉了。”
宜修将东珠簪插入发髻,镜中映出的面容素净无波,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的寒潭暴露了真实心绪。她想起今早华妃闯养心殿的模样——赤金点翠头面歪斜,蟒缎披风拖在雨里,哭喊着“哥哥冤枉”的样子,像极了被拔了爪子的野猫。皇上那时嫌恶的眼神,比任何利刃都锋利,直刺年家根基。“去把这匹云锦送到慎刑司,”她指着那匹赤金锦缎,“就说年羹尧罪该万死,他妹妹的份例,也该用这等‘好料子’收殓。”
话音未落,窗外传来宫车碾过积水的声音,沉重的车轮声里夹杂着女眷的低泣。宜修走到窗边,雨已停透,西南角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,残阳如血,恰好照亮年府方向未熄的余烬。她抬手抚上腕间的玉镯,那是纯元皇后临终前赐的,此刻冰凉得像块墓碑。年羹尧啊年羹尧,你仗着二十万大军作威作福时,可曾想过,这紫禁城的每一块金砖,都浸着僭越者的血?你妹妹在翊坤宫作威作福时,可曾想过,那欢宜香里的麝香,原是皇上亲手为她埋下的绝子绝孙的毒?
“娘娘,”剪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,“年家女眷已押出宣武门,流放宁古塔的文书也已拟好。”
宜修转过身,看着妆台上尚未贴补完的奏折,指尖的凤血已经干涸,留下暗红色的纹路。“告诉刑部,”她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年羹尧的案子,不必审得太快。要让西北的风,慢慢吹回京城,让那些还在观望的年家旧部,好好看看背叛者的下场。”烛火在她眼中跳跃,映出的不是皇后的慈悲,而是执棋者的冷酷。年家这颗毒瘤,她要亲手剜除,连带着那些依附其上的藤蔓,一并斩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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